以下是台灣一位小業主的感人故事:
前幾天接到電話，租了我房子五年的林伯，突然走了。他兒子從新竹趕過來，紅著眼睛遞給我一個信封，裡面是 2 萬台幣，說：「李小姐，我爸死在屋裡，怕影響你以後出租，這點補償你收下。」我趕緊推回去：「生老病死是常事，哪需要補償，你千萬別這麼說。」
他兒子嘆著氣說，林伯是凌晨在沙發上沒了氣息，早上護工去送飯才發現的。我走進屋，看著牆上林伯去年換的老掛曆，邊角都磨卷了，往事一下子湧上來。
第一次見林伯時，他拄著拐杖，背有點駝，卻穿得乾乾淨淨，襯衫領子都熨得筆直。他走進屋裡，摸了摸牆壁說：「這房子真乾淨，我以後會好好護著的。」後來我才知道，他每天都會擦地板，家具上蓋著他自己縫的布套，屋裡總是亮亮堂堂的。
五年來，林伯的房租從沒拖欠過，每次都提前三天轉到我賬上，還附一句：「本月房租，麻煩李小姐查收，謝謝。」有次廚房管道漏水，維修師傅來修，他非要留人家吃飯，端出自醃的筍乾說：「配稀飯最香，你嘗嘗。」
收拾東西時，我打開林伯的衣櫃，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，每件都套著防塵袋。床頭柜上，他老伴的黑白相框旁，壓著張磨得看不清字的藥方。我想起去年冬天，林伯感冒發燒，我硬拉著他去社區診所，他總說：「別告訴我兒子，他在新竹上班忙，不想麻煩他。」
廚房櫥櫃裡，碗碟擺得像列隊的士兵，每個碗底都乾乾淨淨。他兒子拿起一個印著「模範員工」的搪瓷缸，紅著眼睛說：「這是我爸年輕時得的獎，他寶貝了一輩子。」我忽然想起，有次深夜林伯家熱水器壞了，他裹著棉襖在門口等我，修好後非要煮兩個雞蛋給我暖身子，說：「小姑娘這麼晚跑來，別凍著了。」
殯儀館的車來那天，我站在樓道口，看著車慢慢開走。以前每天傍晚，林伯都會搬個小馬扎坐在樓下，看小孩打鬧，手裡轉著核桃哼老調。他曾跟我說，老伴走了十年，一個人住清淨，就是偶爾會想她做的蚵仔煎。
他兒子臨走前，又把信封塞過來，我指了指窗台：「你看，林伯扦插的綠蘿長得多好，留著當念想吧。這錢我真不能要。」他愣了愣，給我鞠了一躬，轉身走了。
晚上收拾房子，我看到茶幾上的筆記本，裡面記著水電費和買米的日期，最後一頁寫著：「明天該交房租了，給李小姐發微信。」字跡歪歪扭扭，卻很認真。沙發坐墊上，還有個淺淺的人形印記，好像林伯還坐在那裡看報紙。
有人說我傻，放著錢不要，還怕房子難租。可林伯五年來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護著，我哪能嫌晦氣？人活一輩子總有終點，能在舒服的地方閉眼，也是種福氣。再說，林伯平常省吃儉用，他兒子在新竹打拼也不容易，這錢我拿著，晚上才真的睡不著覺啊。
(本文摘錄自：2025年9月2日臉書《百態人生》文章)
游紹永博士
香港科技專上書院財務長及學術顧問
(全文字數: 1,101)
12/09/20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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