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7年6月我於北角渣華道官立小學畢業, 當時母親聽聞筲箕灣慈幼英文中學是港島東區名校, 為了希望我能夠入讀慈幼英文中學, 她給我報考了慈幼英文小學六年級, 計劃重讀小六一年; 待翌年, 再升讀慈幼英文中學一年級。 而隨後升中考試統一派位公佈時, 我被派往香港仔天主教聖彼得中學就讀一年級。
但好景不常, 1967年7月初暑假剛開始, 突然間, 父親在一樁車禍中喪生。母親面對這不幸的突變, 便帶同我往見慈幼英文中學校長沈基昌神父, 請求特許我直接升讀中學一年級。 沈神父很同情我們的遭遇, 馬上答允我們的請求。
誰不知, 父親的突然離世, 加速了母親的癌細胞擴散, 不到兩個月之後她便撒手人寰, 剩下我們三兄弟妹成為孤兒。母親臨終時, 把我們託孤給父親的胞妹游群佳, 我們的摯親三姑姐,。 於是我們遷往彩虹邨姑姐的家居住。當時姑姐剛剛誕下四表弟, 他們本來一家六口, 加上我們三兄弟妹九個人, 住在一個不足250平方呎的單位內。姑丈鄧盤是一位洋服裁縫工人, 入息不多, 但要養活一家九口, 包括七個由零歲至十三歲的孩子, 他所承受的經濟及精神壓力可想而知。
為了讓我有一個比較好的學習及成長環境, 三姑姐帶同我, 往見慈幼英文中學校長沈基昌神父, 請求接收我進入慈幼寄宿部當寄宿生。 沈神父再次應允我們的請求。 1967年10月, 我加入慈幼中學寄宿部, 與其他150位宿生共同生活。首天安頓好之後, 我帶著孤單迷惘的心情, 進入飯堂用晚餐時, 同桌坐在我身旁與我同級的陳樹麟同學, 以微笑歡迎我, 飯後還送給我一個他家人探訪時帶給他的蘋果。其後他教我很多天主教的道理及背景, 並鼓勵我參加慕道班準備受洗。從此我們成為天天相聚的好朋友, 直至他升中二時舉家移民加拿大。
慈幼中學寄宿部, 是由幾位慈幼會神父及修士管理, 每天起床後六時半, 我們便進入小聖堂參加彌撒; 早、午、晚三餐前後唸經, 睡覺前還需要祈禱。 在這充滿天主教環境薰陶之下, 我參加了慕道班, 準備一年後受洗, 而慕道班由寄宿部神師袁鶴清神父教導 (1932 – 2014), 袁神父神靈超拔、充滿愛心、關懷學生, 感染了我為人犧牲的精神。 1968年我領洗入天主教之後, 袁鶴清神父曾勸導我考慮進入慈幼會修院 (位於慈幼中、小學的旁邊) 當修生。 其實我真的有衝動, 想進入慈幼會修院當修生, 準備將來做神父。但是當我向家人提出這個想法, 他們立即以我是孤兒及「長子嫡孫」的理由作出反對。
當神父是要保持終身不娶 (獨身)、需要守神貧及絕對服從天主教教會。 從1980年到今天, 我仍然返回港島西區, 由慈幼會管理的聖安多尼堂參與彌撒及活動, 看見很多慈幼會的神父及修士, 對天主教教會的終身奉獻。自我反省之下, 結論是56年前, 我沒有選擇加入慈幼會修院, 當修生及準備做神父的決定是對的。 但是, 在慈幼英文中學讀書及寄宿的五年, 我深受鮑思高慈幼會教育的薰陶, 並學習慈幼會會祖聖鮑思高神父, 為培育青年的全人教育, 而奉獻一生的精神。 雖然成為專業會計師, 但我仍然選擇了會計教育工作為終身事業, 無私地分享我的知識及愛心。 其實我這份奉獻的精神, 是來自無數在香港的神父的啓發, 包括甘浩望神父。
甘浩望神父(意大利語名:Franco Mella,1948年出生),原籍意大利,出生於米蘭,外號「甘仔」。
甘神父年少時入修道院,受當地左派思想薰陶,接受社會主義和毛澤東思想。因為仰慕文化大革命,希望接近中國。
受所屬修道院 -- 米蘭宗座外方傳教會差遣而到香港傳道。甘神父自1974年到港以後,一直參與社會活動,主要為貧苦大眾、弱勢社群服務:從他剛來港時為油麻地避風塘的艇戶爭取上岸權利,到主權移交後為無證兒童爭取香港居留權而努力。此外甘神父亦曾為爭取北京政府釋放劉山青而每年進行絕食,至劉被釋放前,曾連續絕食九天。
2000年前,甘神父曾到中國台山及江門教學。2000年遷往陝西渭南一年。2003年至今,甘神父主要在中國江蘇省徐州和河南省開封服務。每年寒暑假期,甘神父會返回香港繼續為爭取人權運動出一分力,如居留權運動及廢除死刑。
許鞍華電影《千言萬語》中甘神父(黃秋生飾)一角,正是以甘浩望為藍本。 2011年,他入圍亞洲電視舉辦的感動香港十大人物評選。
2012年5月22日輔仁媒體報導了Agnes Tam有關甘浩望神父的文章, 簡略如下:
「最近,我有幸被邀參與香港公民教育基金會主辦的一個音樂會,才有機會與同是嘉賓的甘浩望神父見面。
在一次排練中,小朋友合唱《I can sing a rainbow》 ,在我身邊的神父隨著唱,「Red and yellow and pink and blue…I can see a rainbow …Sing a rainbow too…」, 忽然,神父掉下淚來,我望著他,他說:「我想起國内的一個失明小朋友,當時她來我徐州的學校讀書,我就是教她唱這首歌……」。
表演當日,正傳來劉健儀議員因爲抗拉布「絕食」而聲稱差點中風的新聞。我在化妝間和神父打趣說:「神父你有這麽多年的絕食經驗,你要教教她了。」沒有調侃,沒有惡言,神父只是輕輕說:「為了這些事絕食就是很傻了。其他人都是為了弱者才絕食。她太傻了。」然後他繼續埋頭寫歌,寫爭取中國廢除死刑的歌。
表演當晚,輪到神父上台,他大聲說:「爲什麽叫人『雙非』啊?難道她們不是人嗎?她們是中國媽媽!」 他批評梁振英的零配額「政策」,說外傭和中國媽媽沒有來搶資源,認爲他們是港人的資源,同樣有權享有居留權。他說:「我擁抱國際主義,我們的愛和關懷不應該分國籍、種族、性別、地域、宗教,每個人都應該享有基本人權……」。
然後他自彈自唱了一首為中國媽媽和外傭寫的歌,激昂得令我忘了他已經63歲,唱到後段,我已經不肯定他唱的是廣東話、英文還是意大利文,但是,我聼得流淚了。」
(部份內容摘錄自網上流傳故事,經作者改編整理及詮釋。)
游紹永博士
香港科技專上書院財務長及學術顧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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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/06/20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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